很多人的人生的無奈在於沒有人懂你,最近我的無奈在於,很多人需要我,卻忘記了我也需要安慰,需要溫柔的撫觸,需要多點體貼。

我承認,我就是隻刺蝟,講起話來總是又尖又強烈,脾氣一發作也是砲彈隆隆,不管你閃到哪裡去,彈頭像是裝了導航設備一樣,仍舊把在場的人傷得傷痕累累。

我知道,我是那隻刺蝟,在銳利的刺牙下面,有著溫暖的身軀,有著強烈的體溫,有顆渴望被擁抱的心靈。



『生老病死的醜陋腐蝕著我ㄧ顆苦澀的心。』

走的人,走了。

病的人,住院。

懂的人,累癱。

而我 ... 被這些事件在同一期間裡淹沒了。



『當疾病侵入一個人的家庭後,它奪走的不僅是身軀,還會在所有家人心中交織成一道陰暗黑網,將希望埋藏在裡面。』

『疾病,就像蜘蛛絲一樣,把我們的計畫和呼吸給纏繞住,一天又一天地吞噬我們的生命。』

連呼吸都感到疼痛異常,當耳朵聽到蔗樣沉重的語言之時,即使前一秒鐘還健康蹦跳如我,像是被點了穴道,突然之間,連自然的身體運作都變得極為困難。

不是不懂,不是無法體會,可是那張密密的黑色網子,快要讓人窒息而亡了,再不閃躲,只怕在旁邊的我們也無法再撐住任何的風吹草動。

看著你無奈的眼神,吃力地扯動著嘴角,眼睛裡訴說著我們愈來愈不懂的思緒,不敢用力喊叫你,怕嚇著了你,輕聲對你訴說,你無神地沒有回應,又像是你沒有聽到我們的任何言語。

其實,你那蠟黃的臉色,乾裂的嘴唇,黃濁的眼神,沒有太多彈性的皮膚和肌肉,使不上力的雙腳都已經一一告訴我們,現在的你有多糟,有多麼地不舒服。

是的,你病重了,而在病床上的你,依舊雙手手指交叉地放在胸前,大聲地指責著我,不該干預著你們家的事情,不該介入聘請看護以減輕你老婆的重擔。

被人服侍著的你,對抗著病痛,當然早就無心去關心到家人是否安好,每次地探望就看著你那原本就瘦弱的妻子更為憔悴,你那年幼的女兒是如何地堅強故意地大聲叫笑著;你不懂,現在的你,總是任性地發脾氣,總是只想到唯一的自己。

孩子哭著跟媽媽說,媽媽只愛爸爸,都沒有關心她。不是你的娃兒不懂事,對於一個才八歲的女孩來說,這孩子已經是超乎年齡的成熟和體貼,每個人都需要被關照,被關心。

可,你就像那張無邊無際的暗黑網子般,緊緊地圈住你的家人,無邊無際地壟罩在我們的天空和心中。

對你來說,我們現在的歡笑和正常生活是罪惡的,是沒有體貼、沒有去設想到你的痛楚的表現。



有時好想跟你說 ~ 『死,必須是溫柔的過渡,安安逸逸的滑入安眠中。』

有時好想用力搖晃著你,現在最重要的已經不是你那驕傲的靈魂了,請看看你的妻子和女兒,她們跟你一樣,都在恐懼中,都在受苦中,都在難過悲傷中。



『然而生命的意義,只有在死亡的震撼中,而不是抽象的思辯中,才能顯現出來。』

這句話,我懂,卻是因為失去了許多才獲得的智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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