書 名:酥油
作 者:江覺遲 (藏名:梅朵)
出版社:時報出版
出版日:2010年11月
看了《酥油》這書後,訝異這漢族的女子梅朵,這小小女子的〝愛〞竟然是如此博大,這樣的無私。
江覺遲在自序中說道,「只有把自己變成一個真實弱勢者,你才能真切地感受人間的疾苦和貧困。」可真有必要這麼地真實,這樣地為難自己嗎?她的好友湛清說到〝一回到高原,就失去賺錢機會,那教育孤兒的工作是個『無底洞』,所以要趁在平原有機會多賺一些,就要好好利用,好好爭取。〞是啊,既然需要錢,那應該是待在平地裡,都市裡這樣賺錢才更快速啊。
麥麥草原上的孤兒欠缺的又豈止只是〝錢〞而已。他們還需要滿滿地關懷和滿滿地愛。這些是在平地上兼職了多份工作的梅朵也一直感覺到空洞的地方,對他們雙方來說,是彼此都在填補著對方心房上的空洞吧。
《酥油》不只講述著男歡女愛,卻把愛人間那喜愛、著迷、擔憂和分歧描述出來,更扣著人的心弦,更讓人緊糾著心情,為這倆個差異性像東方與西方這麼地大
高原的直接情意 ~~~
在這書中最喜愛草原上的人們總是直接坦率地表露情感,就直接唱出來了吧 ~ 月光他並沒有放棄和梅朵兩人之間的〝愛〞,他只是在絕望之際,用著他認為最神聖最踏實最熟悉的方式,為著家人和唯一的愛 ~ 梅朵,誦經,繞神牆轉經。
月光對梅朵那愛慕的心思,那可真是如雪山那樣地顯明又堅持:
「奔騰的河水,像是一條潔白的哈達,
驅逐草原上的災難。
好心的姑娘,像是一片溫暖的陽光,
撫慰少年的憂傷。
我們從這裡出發,走上佛光的大道,
去向遠方。」
「漢地開出的梅朵
你若是不能在搖晃的吊橋上開放
你也不能成為真正的格桑花
我們這裡別的都不多
美麗的姑娘不多,有見識的小夥子不多
但是山多,水多,橋多,過不去的坎兒多」
這是不是已經在說著日後兩人之間的爭執點多了,戀人之間不是光有〝愛〞就可以了,而教育孤兒的工作也不是只有老師和教室及滿腔的熱血情懷就夠了。梅朵的信裡自己也提到,「蔣央,妳說一個心中只有佛祖的人,一個他認為混沌的信任現代文明的人,這倆個人為什麼今生要碰在一起?」
「友誼是甜蜜的果子,可以分給任何人吃。
愛情的歌兒卻是只能擱在心裡來唱,
也只能讓一個人聽到。
心愛的人你在何方,
變成一隻蝴蝶飛來吧,
鑽進我的心頭,聽我唱歌吧。」
月光常常這樣渴求著梅朵表態,是漢族女子梅朵或者是如我們老是過於拘謹,得再三確認無誤後才會稍稍地流露出自己的心意,可是高原上的人深知,這樣險峻艱難的生活環境,「其實人生太難了,即使是最親的人,最近的人,在面前的時候不曾感覺分離之痛;晃個神,也不知他們會在哪裡。」「天地由不得人,天地無所謂仁愛。它對於世間萬物就像對待獸物一樣,一視同仁。任憑你自作自息,一場大病,一場大難,一場突發災厄,就會讓你所付出的努力頃刻間覆滅。」因為在高原上,在那深深的內地裡,「自然對於人,就像人輕易從筆記本裡撕下一張紙去,儘管這張紙裡記載著人的生死符咒。」在今天,此刻,心意是如何,感覺是什麼,就唱出來了吧。
「太陽月亮星星 出現的時間不一樣 但是同樣在一個天上
酥油檀香淨水 出產的地方不一樣 但是同時出現在經堂
松石珊瑚蜜蠟 採集的地方不一樣 但是一起掛在了姑娘的身上
姑娘小夥雪山 所處的位置不一樣 但是可否能夠成為一家」
這應可算是月光對梅朵的求婚之歌。
高原的女性之歌 ~~~
在那裡一大堆粗活等著女性努力去做的高原上,沒有太長久的時間讓你陷入悲傷,只是「我想女人的安全感裡永遠不能沒有男人。很多時候,女人在陷入猶疑不安時,需要一些陽剛之氣來調節陰性思維,作為緩釋,依靠。」所以「草原上的特殊婚姻觀念包括兩個階段。第一事性自由階段,青年過渡時期,草原人對於女娃是比較公平的,做姑娘時父母儘量保持姑娘結交自由。這自由結交中,一些衝動的年輕人不免會偷嘗禁果。之後,即有身孕。便到了第二階段:佛的意旨。草原上全民信教,佛教理念不能殺生。如果青年男女情投意合又門當戶對,偷嘗禁果的女子即會趁著孕期雙雙組合家庭,結婚生子。但如果雙方感情不深,或者遭遇家庭強烈反對,那只能分手。可是娃娃在肚子裡,不殺生,也不能墮胎,就只能生下來。生出娃娃,一個女人家的,生活總有難處,帳篷裡就鑽進了好心幫忙做活的另外男人,活做完就走,也許女人的子宮裡又留下了一個娃娃胚子。」因此,那裡生存條件如此惡劣的情況下,高原上的孤兒沒少過,私生子女也沒少過。
「女人有一種雪雕模樣的假象堅強,它一旦遇上男人的火燄,就融化了。」在高原上,大部分的粗活都是女人的工作,男人就只是騎著馬在寨子間流轉,抽抽菸,喝著青稞酒;誰說女人的生活裡定要有男人來依靠著,其實,女人需要的還不就盼望著那雙撫慰的手和溫軟呢噥的話語。女人,不管在哪,都是堅韌堅忍又堅強,可也實實在在盼望著可成為一男子懷中的小女子。
高原的祈禱念經 ~~~
「作為佛的授意者,活佛之所以受到人們的愛戴,不單從精神上他能給人指引光明,生活中,也在切實可靠地扶危濟困,才會叫人由衷地敬愛。」
「信仰是你的心,經聲是你心靈的語言 …」
「載著一生的負擔
我心甘情願
汗水和污垢中 那種油亮的髒
只是你眼前的迷障
你不能明白我心靈的純潔
就像頭頂上的天空
那樣的乾淨那樣的藍
哦,我的護身符
我的神靈 我的心臟」
「轉經,傳說繞神牆轉一百圈,可以洗淨一生的罪惡。轉過一千圈,可以在五百輪迴中避免下地獄之苦。轉過一萬圈,就得道成佛了。」
曾經看過媒體跟著要去西藏轉經的人們,路途遙遠,路況險難,天候惡劣,要不是有那顆純淨如哈達的心,又有誰能通過這麼多的磨難和考驗;要不是有那渴求朝聖的心靈,誰能如此堅毅踏上這條險峻路途內心裡卻是充滿著喜樂與祥和。
「我只有那麼多的氣力 孩子
只能摸一摸你的臉
向你微笑一下
我只有那麼多的精力 孩子
只有酥油燈的亮光
給你一星點方向
那個夜如果再黑起來
就讓星星來照亮天空吧
不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星球
在宇宙裡
它們撞擊著
卻不能迸發出溫暖我們的火花
每個夜晚
我望著深藍色天空
問月亮
為什麼你有光
卻那麼清涼
他們唱著那麼深情的歌
到底在溫暖誰的耳朵
酥油裡的孩子
今夜我們什麼也不做
也不唱歌
我們念經吧
因為除了向神祈禱
我無能為力
………………..」
念經祈禱向神,至少心中仍可懷抱希望,哪怕只有像那酥油燈亮光,那麼地一星點,至少不是整片天空的黑暗。不管是什麼生物在壯麗高原上都是渺小的,自然捲起的力量是那樣無窮大,「雪是世界上最冰涼的童話,雪花的輕盈和美麗都是錯覺。」「雨的聲音,來自天靈之上冷漠而憤怒的聲音。」這在我們浪漫描寫場景裡,卻是一秒生死瞬間的天人永隔。
梅朵的懊惱省思 ~~~
「衝動的確是魔鬼的鞭子,把我,還是把月光,都狠狠地抽打了一回。我們僵持在那裡,一個在生氣,一個想生氣卻也不知要用什麼方式。」
「種種失去信念的無常人性,也常慫恿人做出很多猝不及防的罪孽。」
「最大的孤獨,是你的熱情掉進周圍的寂寞世界。你說什麼,你唱什麼,你吶喊什麼,你即使自尋短見,都是你一個人。大地無動於衷。」
「有時候分離就是拖著沉重的情感逃亡,送別就是拱手相讓。」
「人的情感裡有很多種花樣的欲望。有些人會叫你日夜思念,幻想,貪婪不盡。有些人帶給你永生的痛,不能輕易撕開的傷,需要刻意把它掩藏。有些人見到只會想哭,卻是沒有太多傾訴的話語。」
是啊,是啊,我還有許多的欲望,有些像花般的美麗,有些如大草原般的壯闊,有些卻又像是藍天那般高遠;許多人寫文,寫歌也是因無人聽,無人對話,於是把心底的悠悠訴諸於人海中,有人得到滿堂采,也有碰到旁人無動於衷的境況,可不管如何,總也是個抒發口。
我對《酥油》的情懷 ~~~
文化不同,對於未來目標的期許也不同,我們以為有學歷,掙錢多一些是美好的未來,而高原上的人們,他們有著自己憧憬,有著屬於他們自己的歸屬,也許是身為喇嘛,也許是佛寺,也許是念經,也許是繞神牆,不管是什麼,他們像是在無爭無欲無求的世界裡,過著單純的日子,過著伴著神靈的生活。
《酥油》多麼奇妙的書啊,勾起的是喜愛情濃,還有現實的窘困逼迫,因夢而走過的崎嶇之路,一丁一點一花一草是那麼彌足珍貴,我就像是站在那即將要登入高原的路口處,搖旗吶喊著,加油!梅朵!為著那些孩子們,也為著你心裡那片美麗的夢想。貪心的是我們這些已擁有許多的人們,心靈匱乏的是我們這些庸庸碌碌的平凡人,難怪向巴喇嘛認為有些事情只有梅朵最適合進行,她是真的身在高原上,心在雪山的那塊平原裡;梅朵,早就是位酥油女子了,她跟高原上的人們一樣,敬畏著雪山,關心著麥麥草原,深愛著那些孩子們。
備註:白話 藏語
花兒 = 梅朵